阿翼肿着眼安慰的吗妈说:「妈,没事情啦,爸没说什么啦!」抚完老妈的肩头,也顺便理理妈妈的头发,阿翼背起背包,就往自己三楼的卧房走去。阿翼的眼角中彷佛也望见妈妈眼中打转的泪光。从小到大,几个小孩中,老妈总是最疼爱最小的阿翼,凡是都迁就阿翼,连打骂也尽量控制到零。相较于阿翼,家里除了二姐,最为信赖的也就自己的老妈。他不仅希望老妈过的快乐,更希望老妈不要为了他的事情担忧,尤其是自己性倾向的问题。
躺在床上,老爸当晚的那一席话一直在阿翼的脑中萦绕打转。「你假如生在别人家,不一定就被家人赶出家门。」「我们家是没烧好香吗?不然,怎么你会说你是同志?」「怎么你会这么开放呢?干嘛学人家搞什么同性恋呢?」老爸是再说气话吗?还是这是他内心里真正的感受?为何在家里面,自己总是最和老爸无缘也无言,和老爸的距离也最远。
老爸所说的这些话,明明学校教的性别研究课程里都有提过,阿翼应该也都可以四两拨千金的响应的啊。但到被迫出柜的紧要关头时,为何学校所学的知识却一点也派不上用场?是自己笨,还是这种现身问题被多数同志遇到,总是会慌乱的不知所措?
躺在床上,阿翼脑中盘旋着老爸讲过的那些话语,自责的又是滚滚泪下。清楚伤父亲的心是大不肖,但无法改变的同志倾向又是难以抹灭的事实。果真自己得重蹈前人覆辙步上婚姻,只为了满足父母之命,只为了行那所谓的「片面孝道」?「真正孝道」又该是如何落实才是?阿翼卷着棉被翻来覆去。
除了思及这些问题,阿翼更想着:老爸应该还会再来找我谈这问题的,至少自己心里要有所准备,不可再像这一次一样,除了哭,什么都使不上力。上研究所不是要「自我增能」吗?怎可又学刺猬一样又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防卫着!
此外,阿翼当晚确实也对二姐很不谅解,何以如此大事,二姐没有和他商讨就径自向老爸谈起此事?这是被判吗?....阿翼思虑了好久,平心静气的想想,心中若有所悟的领会,其实,真得感谢二姐才是。如果没有二姐,自己说不定和其它一些不感面对父母谈自己性倾向的的同志一样,永远无法让亲人真正了解最真实的自己,也无法过自己想要的情爱生活。
........(回忆止)...............
阿翼望着熊爹,曾流过的泪早已干涸,他嘻皮笑脸的问着熊爹:「老哥哥,听完有什么感觉呢?」熊爹拨了拨头发,若有所思望着夜色已渐暗的窗外凝思片刻,然后又回望着阿翼说:「其实,你很勇敢了,如果换做我们这年纪的人,可能还没有勇气面对对家人述说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吧!」熊爹抽动的笑脸其实一点也不自在,纵使他似乎试图从话语中隐瞒自己的性倾向,但说话者纵然再怎么隐藏,依然会留下那丁点的痕迹让眼尖或耳锐的人察觉吧!
阿翼清楚这点,也深深知道,对老一辈的同志而言,要放得开跟人坦述自己的性倾向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。但阿翼仍搞怪的想作弄熊爹,于是半开玩笑的对熊爹说:「老哥哥,你这么一说,那是不是你喜欢男人的心事也在你心里头压抑了很久啊?」话一说完,阿翼用双手挡着自己的脸然后求饶般的说:「不要打我喔,要兄友弟恭的喔!」阿翼偏着头,瞇眼的望着熊爹。
熊爹好笑又好气的嘟着嘴,然后开口说:「不会打你啦!老哥哥哪会动粗?疼你都来不及了。」话锋一转,熊爹又说:「都结婚这么多年的人,哪还能搞这种关系?哪有这么多时间去经营那种关系?」
虽是短短的一席话,听在阿翼的耳里,却酸中带甜,如方才喝的焦糖玛奇朵。他分析熊爹的这番话,其实已经是含蓄的对阿翼现身他的性倾向了,现身自己是很隐性很隐性的已婚同志。但碍于家庭婚姻的完整性,以及生活的平遂,使得这性向的压抑一直深藏在工作、家庭与生活的重担下。这是否也象征着阿翼要与熊爹有进一步的同性关系,那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?这或是阿翼感到酸味遍染心中的原因吧。而那甜味,又或是熊爹愿意抛开颜面,对一位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坦露自己内心的秘密以说不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