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角遇见熊爹

当阿翼正从学校忙完返家,瞧瞧手上的表也指着十点半。透过大门的整扇毛玻璃,阿翼清楚,老爸刚从药房里回来。开启大门时,没瞧着老妈的摩托车,反倒望见了哥哥的摩托车。阿翼心想,老哥应该是回家拜拜的,没听到小孩的声音,看来,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才是。

放妥摩托车,阿翼背着背包朝二楼走去。二楼餐厅里老爸仅着一条平口内裤,看来应该是准备盥洗吧!阿翼向其老爸问安道:「爸,我回来了!」说完话,阿翼将背包放在餐厅座椅上,也从冰箱里取出了冰水壶帮自己盛了一杯凉水,然后就坐在餐厅座椅上稍微休息一番。也等着老爸有什么话要跟他讲。此时,五楼顶也传来了大哥宏亮的诵念着佛经:「南无...」。

果然,老爸走到阿翼身旁,阿翼原以为老爸又要问今天有没有上楼拜拜念经,或是要问研究所课业问题。怎地,老爸劈头就缓缓地说:「听你二姐讲你是同志。」如遭雷击般,阿翼耳朵嗡嗡、嗡嗡地响着,这夜里的霹雳未免太猛,猛的在室内的阿翼犹如被闪电狂击。

口腔里的冰水顿时化为沸腾,阿翼吞咽时只感到喉头一股刺热蚻起。爸爸的那句「听你二姐讲你是同志。」一直萦绕在阿翼脑海,阿翼想辩解什么,但是,却感到有股很大的无力感油然生起。如受委屈的小孩被打骂一样,潺潺的泪水竟然一股脑的从阿翼的眼角流泄而出。同志话题、未知对话的恐惧、眼前的父亲这三者的交溶是阿翼何以震惊泪流的原因。

阿翼的老爸并没有就此把话打住,而是继续又说:「还好爸爸有受过教育,你假如生在别人家,不一定就被家人赶出家门。我们家是没烧好香吗?不然,怎么你会说你是同志?你不是有交女朋友吗?怎么还会是同志?人都是要结婚生小孩的,这样才正常啊,不要跟人家流行搞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。爸爸的教育观念已经算很保守了,怎么你会这么开放呢?干嘛学人家搞什么同性恋呢?」

一连串的连珠炮轰的阿翼体无完肤,阿翼清楚,自己现在辩解什么都是枉然。他清楚,老爸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同志时,一定也没有比自己好过过。不清楚二姐是什么时候把我是同志的事情告诉老爸的。相信,这几天,老爸也是自我煎熬了好一阵子。会开口跟自己讲这席话,想必,老爸也是在熬不住自己内在的压力与期待落空才道出的吧。

此时的阿翼,除了用泪水来宣泄压抑与苦痛之外,他已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应对此场面。对诸多同志来讲,自己性倾向的出柜,最难过的何尝不是父母这一关啊!社会的刻板价值排挤轻视同志,不仅让一些非同志对同志造成误解与歧视,更也相对应的间接的将同志逼迫于自己造出的性倾向衣柜。不仅自己是大环境下的受迫者,连老爸也是啊!对于大环境的迫害,小小同志又有什么力量予以抗衡与应处呢?

此时,楼下的大门被开启,一边哭泣的阿翼心想,想必是老妈也从药房回来了。五楼的念经声也嘎然而止,哥哥也从三楼至二楼的楼梯口出现。当大哥看到阿翼正在泣涕时,焦急的问老爸说:「爸,阿翼是怎样,不然怎么一直哭?」

老爸凝重的表情外挂着,只回着大哥说:「没你的事,你先赶快回你家,浩浩不是还得照顾。」大哥拍拍阿翼的肩头说:「大男人哭什么?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跟大哥讲。」说完话,大哥跟老爸道别,就径自离去。当老妈走上楼时,阿翼也很快的把眼泪擦干,并将冰水全部一口饮尽。

妈妈看到阿翼哭肿的眼睛,关切地问说:「阿翼是怎样?你爸爸是有跟你讲什么吗?」只听爸爸对着妈妈吼着说:「阿婆,没妳的事情啦!」只见妈妈护着阿翼说:「有什么事情要把孩子骂到哭吗?你阿翼都几岁的人了,还需要你骂成那样。」老爸不理老妈,转头就往浴室走去。看来这性倾向的质问也只能在此暂时告终,但阿翼清楚,这只不过是老爸第一波的宣泄,第二波、第三波已经在往后的日子里出现。但现在混乱的思绪里面,哪里能想到还未进行试的未来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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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信息
  • 所属分类:短篇小说
  • 投稿: 大树和小树
  • 来源:胖熊网
  • 发布时间:2019-07-30 18:05
  • 更新时间:2019-07-22 15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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